甘地說:“不要對人性失去信心。人性像海洋,就算當中有數滴污水,也不會弄臟整個海洋。”

所以,人性的善惡,這事并不重要。

怎么避免人性畢露,這事比較重要。

 

01、“嘟……”“嘟……”“嘟……”

手機每“嘟”一下,孫悅的心,就每下沉一次。

距離姜仁德落荒而逃,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他的電話一直處于無人應答狀態。

看來,他真的怕了。

看來,他們的婚姻,真的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孫悅含著淚,將手里的化驗單揉成一團,狠狠地扔進垃圾桶。

02、半個月前,孫悅的左胸開始不舒服,脹,酸。

姜仁德說:“老婆,我們去醫院看看吧。”

孫悅笑:“巴不得我得乳腺癌啊?”

姜仁德翻了個白眼:“胡說八道,我當然知道你沒事了。咱們就當做個體檢,花錢買個放心唄。”

孫悅才聽不進他的屁話。

去年才買了房,還完月供就緊巴巴的了,哪還有閑錢去醫院燒啊?肯定是最近加班累了,疲勞所致。

可休息了一周多,癥狀并沒有緩解,而且一碰還有些痛。

姜仁德埋怨:“早就說讓你去醫院,偏不聽?”

孫悅氣得回了臥室,打開百度,在上面輸入“胸部脹痛、疼痛”,結果跳出來的信息,觸目驚心。

孫悅決定明天就去醫院檢查一下,不叫上姜仁德,免得他又埋怨,聽著煩。

03、女醫生的手剛碰到孫悅的左胸,疼痛感就傳遍了全身,孫悅忍不住輕呼出聲。

女醫生熟稔地檢查了一番后,臉色逐漸凝重:“你最好做一個乳透。”

孫悅心里“咯噔”一下:“醫生,我是不是病得很厲害?你檢查的時候,我很痛哦。”

女醫生避而不答:“等檢查報告出來吧,你先別緊張。”

能不緊張嗎?

她肯定病得很嚴重,搞不好是乳腺癌,早期?中期?不會是晚期吧?

04

等待結果的那幾十分鐘,仿佛是一萬年。

孫悅的腦海里,控制不住地風起云涌。

如果真的是乳腺癌晚期,她還能活多久?能治好嗎?去哪里治?治療費需要多少?姜仁德會怎么想?婆婆會不會心疼死?

在拿到檢查報告的那一刻,她的情緒悲觀到極點:左側乳房內有1.5cm×2cm左右的小腫塊。

一語成箴,完了!

正巧這時,手機響起,是姜仁德打來的,問孫悅在哪兒。

孫悅顫抖著聲音:“老公,我真的得了乳腺癌,怎么辦?”

姜仁德嚇了一跳,說孫悅發神經,又開這種玩笑。

孫悅的怒火“噌”的一下就上來了:“是,我就是開玩笑,行了吧?”

接著,她一把摁掉電話,還關了機。

都什么時候了還刺激她,他是巴不得她早點死嗎?

05、醫生看了報告,說:“問題不大,只是一個小纖維瘤,切掉就好了。”

孫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再三向醫生確認,她是真的沒有得乳腺癌。

醫生忍不住笑了:“是的,你太緊張了,自己把自己嚇死。”

孫悅恨不得給醫生下跪,來表達她的感激之情。

她歡天喜地地出了醫院,打開手機,立馬收到幾十條漏話短信提醒,清一色是姜仁德打來的。

急了吧?誰讓你剛剛氣我。

孫悅正樂著,姜仁德的電話火箭般沖進來:“老婆,急死我了,你剛剛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一種邪惡的念頭突然闖進孫悅的腦海,她鬼使神差地應了句:“真的,中期。”

因為她很好奇,如果她真的得了乳腺癌,姜仁德會是什么反應?

06、電話那端安靜了。

孫悅說:“怕了吧?怕了就明說吧。”

姜仁德不悅:“你說這話什么意思?我早就讓你去醫院看看,你自己不去。現在嚴重了,又來質問我怕不怕。我怕不怕,有什么關系嗎?”

孫悅的怒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有關系。如果你怕了,我們就離婚好了,我不會拖累你的,放心吧。”

姜仁德怒了,吼:“說這話,你有病啊?行,離就離。我巴不得!”

看,果真嚇跑了吧。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話,真沒錯。

然后,就有了開頭的那一幕。

07

半夜,姜仁德回來了,滿身的酒氣,圍著孫悅又哭又鬧。

一會兒說,孫悅消極、疑心重、易怒,得這病,是早晚的事;

一會兒又說,跟孫悅一起生活的這些年,特憋屈、特沒勁;

一會兒又捶腦袋,說自己沒用,賺不了錢,不知如何應付龐大的醫藥費;

一會兒又抱著孫悅,哭喊著,老婆,咱們不怕,咱們一定能把病治好的;

......

孫悅不信酒后吐真言的鬼話,孫悅倒要看他明天清醒后,會怎么說。

08、第二天一早,孫悅醒來時,姜仁德不在房間里。

她起身去客廳,在玄關處,她聽到母子倆在小聲地交談。

婆婆說:“要我說,她昨天都提了離婚,你就就坡下驢,跟她離了算了。這病治起來,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兒子,你可別被她給拖死。”

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時待自己跟親閨女似的婆婆,一碰到點事,就恨不得撇清關系。

姜仁德不滿:“那我還是人嗎?算了,這事你別管了,我知道怎么做。”

怎么做?無非就是想找個全身而退的法子嘍。

09、婆婆走后,姜仁德進臥室找孫悅。

他并沒有為昨天的事解釋什么,只是讓孫悅馬上在網上掛號,他們盡快去上級醫院再檢查一次。

孫悅自然不肯:“已經確診了,有什么好看的。有錢就治病,沒錢就等死。”

姜仁德氣得握了握拳頭。

孫悅也不藏著掖著:“剛才你媽和你的對話,我都聽到了。我覺得你媽說得也沒錯。你就實話實說吧,你究竟想不想跟我離?”

姜仁德說:“我們現在不討論這個話題,行嗎?咱們先把病治好,行嗎?”

孫悅自顧自說:“你如果真想離婚,我不會怪你的。”

姜仁德咬牙:“你這樣,有意思嗎?”

是啊,她這樣,有意思嗎?

可是她就像著魔了一樣,就想知道姜仁德到底有多少真情實意,到底會不會真的拋棄她。

10、姜仁德拿了孫悅的身份證,要替她掛號,孫悅死活不肯。

姜仁德氣得摔門而出,一天一夜都沒有回來。

媽媽來了,是婆婆告訴她孫悅生病了,媽媽心疼得腸子都斷了。

得知姜仁德棄女兒于不管不顧,媽媽更是哭得撕心裂肺。

果真,這個世界沒有人會比父母更愛你。

孫悅真想把實情告訴媽媽,可是她知道以媽媽的性子,不消一刻鐘,這事就會傳到婆婆和姜仁德的耳朵里,那她就前功盡棄了。

11、第三天,姜仁德回來了,滿臉的胡子,一身的疲憊。

媽媽埋怨道:“我女兒都病成這樣了,你這個做老公的,還有心思出去鬼混。我真是瞎了眼,把女兒嫁給你。”

姜仁德說:“媽,我去想辦法了。”

媽媽和孫悅才不信他的鬼話。

12、第二天,中介公司帶人來家里看房,說是姜仁德在他們那里掛了信息,要賣房。

孫悅氣極了,想不到姜仁德真打算一拍兩散了,連房子都打算賣了。

當著中介和客人的面,她就跟姜仁德大吵大鬧起來。

姜仁德說:“老婆,我什么時候說要跟你離婚?你不是擔心醫藥費沒著落嗎?咱們把房子賣了,不都有了嗎?”

孫悅不信。

中介看不下去,也說了一句:“姜太太,姜先生真的沒有騙你。如果惦記離婚分房,姜先生也沒必要這么麻煩。”

姜仁德繼續說:“老婆,我托朋友給你聯系了省腫瘤醫院的專家,水平很好。只要治療費到位,你的病肯定能治好的。”

13、孫悅說,不賣不賣。

姜仁德哄著:“老婆,房子賣了我們以后可以賺錢買回家,你最要緊。”

眾人也勸孫悅想開些。

客人兩口子對房子很滿意,說回去商量一下,再約時間談談價錢的問題。

這回,孫悅真急了,她脫口而出:

“不賣不賣。我又沒有生病,為什么要賣房子?我只是想試探試探你,如果我真的病了,你會怎么樣?”

姜仁德額頭青筋暴跳:“所以這幾天,我就是被你當猴耍?孫悅,你太過份了離婚!”

14、人性的黑暗,深不可測。

人性的光明,高不可測。

永遠不要去試探人性,因為人性坍塌的那一刻是丑陋的,

或者說,當你想要去試探的時候,那一刻你也并不美麗。

試探人性,何嘗不是一種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