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2007年，美國暴雪游戲公司使用了5款未經授權的字體，被索賠4.08億元，最終判賠200萬元。

2023年，電影《九層妖塔》使用了7個未經授權的字體，被索賠51萬元，最終判賠14萬元。

2023年，青蛙王子使用了4個未經授權的字體，被索賠50萬，最終判賠4.8萬元。

2007年起至今，中易與微軟之間關于字體版權的爭議，已持續十五年之久，至今爭議仍未完結。

小小的字體，大大的權利，關于字體版權的爭議由來已久，近年來，隨著知識產權立法、執法、司法的不斷完善，字體版權的爭議更是呈現愈演愈烈的態勢。嚴重的可能會構成刑事犯罪，在《刑法》中，侵犯知識產權犯罪已成為完整的一個章節，本文將論述企業經營中如何有效避免字體版權侵權的問題。

一、常見的字體登記保護方式

《著作權法》規定，中國公民、法人或者非法人組織的作品，不論是否發表，均依法享有著作權。《著作權法》保護的作品包括：

（一）文字作品；

（二）口述作品；

（三）音樂、戲劇、曲藝、舞蹈、雜技藝術作品；

（四）美術、建筑作品；

（五）攝影作品；

（六）視聽作品；

（七）工程設計圖、產品設計圖、地圖、示意圖等圖形作品和模型作品；

（八）計算機軟件；

（九）符合作品特征的其他智力成果。

其中，字庫、字體通常通過以下方式獲得《著作權法》保護：

1、作為美術作品，進行版權保護

字體的字型是由線條構成的具有一定審美意義的書法藝術，如果字體本身既具有獨創性，同時也具有較高的藝術審美價值，則可以認定為美術作品，予以版權登記。例如：漢儀公司的漢儀琥珀體（簡、繁）、方正公司的方正喵嗚體等。目前版權方通常將一種字體的字庫作為一個作品，申請版權登記為美術作品。這種情況下，任何人未經著作權人許可，使用其字庫字體的，即構成侵犯其著作權。例如：未經授權，將字庫中字體匯編成軟件，提供給公眾下載使用；或者未經授權使用某些字體用于宣傳文案等。

2、作為計算機軟件作品，進行版權保護

如果字體本身不具有獨創性或已過版權保護期限，則字體本身無法作為作品予以保護，但是如版權方將相關字體匯編成計算機軟件作品，通過該軟件作品可以以一定方式使用、展現相關字體的，則該軟件作品的著作權將得到保護。例如常用的宋體、黑體、楷體等字體，是中國自古以來就使用的字體，并非現在的某個人的獨創，即使在古代文字的基礎上作出了一定的調整或變化，也并不一定具有獨創性。又比如：柳體、顏體、趙體等字體，是中國古代書法家們所創，也早過作者逝后50年的版權保護期限。所以這些字體本身的單字，是無法再作為作品予以保護的。

但是，將無版權保護的字體匯編成的軟件作品，仍然受到《著作權法》保護。這種情況下，字體文件可以認定為一種由計算機執行的代碼化指令序列，屬于受著作權保護的計算機程序，構成作品。例如：中易公司與微軟的版權糾紛訴訟中，中易訴稱，從1998年起微軟在其先后開發的Windows98/2000/XP/2003等操作系統中，大量預裝了中易享有版權的中易GB13000.1/GBK宋體和黑體兩副字庫產品，但未予簽約付費。法院經審理認定，中易GB13000.1/GBK宋體和黑體為常見字體，每個單字與公有領域中長期使用的宋體和黑體難以產生普通人能夠識別的差異，不能與公有領域相區分，不具有獨創性。但字庫本身為計算機軟件，微軟將中易字庫軟件編入自身操作系統，使微軟客戶通過微軟系統可以使用相關字庫，對中易公司該兩副字庫享有的計算機軟件著作權構成了侵權。判決后，微軟公司不服上訴，歷經多級法院審理、裁定等，目前中易與微軟之間的糾紛由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提審審理，仍未出具最終生效判決。

3、作為其他作品，進行版權保護

如果字體本身具有一定的獨創性，但達不到美術作品所要求的藝術審美價值，則通常以《著作權法》規定的“符合作品特征的其他智力成果”，即其他類作品予以保護。例如：漢儀公司的漢儀立黑（簡）字體。

二、字體版權的權利內容和可免費使用的范圍

根據《著作權法》的規定，字體版權的權利內容包括兩個大項：第一類是與人身相關的專屬權利，如署名權、發表權、修改權等；第二類是可授權、可轉讓的財產性權利，如復制權、傳播權、授權他人使用并獲得收益的權利等。基于著作權人的上述權利，除有法律法規特別規定的情形外，任何人使用著作權人的字體，應當獲得授權且付費。

《著作權法》規定的可以不經許可、免費使用他人作品的情形有：

1.為個人學習、研究或者欣賞，使用他人已經發表的作品；

2.為介紹、評論某一作品或者說明某一問題，在作品中適當引用他人已經發表的作品；

3.為報道新聞，在報紙、期刊、廣播電臺、電視臺等媒體中不可避免地再現或者引用已經發表的作品；

4.報紙、期刊、廣播電臺、電視臺等媒體刊登或者播放其他報紙、期刊、廣播電臺、電視臺等媒體已經發表的關于政治、經濟、宗教問題的時事性文章，但著作權人聲明不許刊登、播放的除外；

5.報紙、期刊、廣播電臺、電視臺等媒體刊登或者播放在公眾集會上發表的講話，但作者聲明不許刊登、播放的除外；

6.為學校課堂教學或者科學研究，翻譯、改編、匯編、播放或者少量復制已經發表的作品，供教學或者科研人員使用，但不得出版發行；

7.國家機關為執行公務在合理范圍內使用已經發表的作品；

8.圖書館、檔案館、紀念館、博物館、美術館、文化館等為陳列或者保存版本的需要，復制本館收藏的作品；

9.免費表演已經發表的作品，該表演未向公眾收取費用，也未向表演者支付報酬且不以營利為目的；

10.對設置或者陳列在公共場所的藝術作品進行臨摹、繪畫、攝影、錄像；

11.將中國公民、法人或者非法人組織已經發表的以國家通用語言文字創作的作品翻譯成少數民族語言文字作品在國內出版發行；

12.以閱讀障礙者能夠感知的無障礙方式向其提供已經發表的作品；

13.法律、行政法規規定的其他情形。

從上述規定可以看出，可以免費使用他人作品的情形，僅限于個人學習的情形，和新聞報道、教學研究、國家機關執行公務、公益表演等事關公共利益、國家利益的情形。公司為企業自身的宣傳、運營、銷售等目的使用他人享有著作權的字體，均可從中直接或間接獲益，顯然不屬于上述可免費使用的情形，均屬于商業用途的使用。除了著作權人事先已公告可免費商用的字體，企業使用他人享有著作權的字體應當獲得著作權人許可并支付費用。

目前常見的、已在官網聲明可免費商用的字體有：方正公司的方正黑體、方正書宋、方正仿宋、方正楷體、方正甲骨文5種字體；倉耳字庫的倉耳非白W05等22種字體；站酷字庫的站酷倉耳漁陽體等8種字體。這些字體均可通過各字庫的官網下載使用。

三、侵權賠償金額如何認定

目前，在司法判例中通常考察使用侵權字體的數量、頻次、使用平臺、銷量、侵權載體的傳播范圍等因素，綜合酌定予以判決賠償金額，賠償標準在每字幾千到幾百萬不等。通常情況下，針對游戲、影視、日用品等銷量大、受眾廣、盈利多且盈利可量化的行業，判賠標準較高。

四、如何避免字體侵權

字體使用在企業日常經營中不可避免，公司應注意做字體版權審查，通常情況下僅在可免費商用的基本字體范疇內使用。

未經著作權人授權，在網絡上提供字體包供免費下載的，亦涉嫌侵權，企業應注意不在網絡平臺上隨意下載字體包。如因商標、設計、推廣等，需要精品字體的，建議直接向版權方購買，或由專業第三方（廣告公司等）提供服務，并由第三方保證獲得充分授權。

結語

知識產權保護越來越得到重視，字體版權公司的維權行動也十分頻繁，企業家們應提高版權意識，注重版權審查，避免陷入版權侵權訴訟。